七
“所谓文字,其实它的最大作用就是用来嘲弄。就好比一个爱情故事,不管它所描绘的事物是多么的美好,不管它是如何赞美爱情的天长地久与生死不弃,即使它在当时感动了无数人,又如何呢?当那无数的人因为现实的种种而放弃爱情,并且自我安慰说人生而充满无奈;当那无数的人因为自我的贪心和无知一再背叛情感的羁绊,到最后说一句‘我们今生无缘’来了结;当那无数的人为了物质上的追求而放弃了精神上的追求后,再回头看着这爱情故事,不是很讽刺吗?一个歌颂伟大爱情的本身,不就是在嘲弄着那些亵渎爱情的人吗?就像现在一无所有的人,翻看着从前的幸福痕迹……这或许是最大的心灵武器了吧。”
——摘自《破碎的过去—陈诺》
一个小时过去了,这其中最莫名其妙的,或许就要数唐言了吧,在不清楚事情是怎样的时候,就被迫展开一场丛林追逐。山里的路并不好走,要知道平时登山时慢慢地前进都是件费力的事情,更何况是半跑半爬式的追赶?
在夕阳的勾勒下,弥漫在天空的是慵懒的黄色,其中夹杂着黄昏特有的鲜红,交相衬托之下,与这山林形成一幅美妙的风景画。只可惜,随着太阳渐渐西下,一抹抹黑色渐渐渗入到它们之间,越来越多。
一个山洞前,陈诺拉着唐言停了下来,眼神复杂地看着黝黑的洞口,不发一言。唐言看了看陈诺,又看了看后方,似乎想说些什么,却又不知道应该从何处下口。又过了一会儿,陈诺思考完毕,拉着唐言向洞口走去。也就在这时,他们两个身后传来了黄化的声音:“你们还想跑多久?干嘛呢?这是怎么回事?”
陈诺踏出去的脚步微微一滞,转过身来,脸上不带任何表情,只不过把两只手伸到裤袋里。半晌,他舒了一口气,指着山洞说道:“这里面的,就是四叶草吧。”
黄化呆了一下,说:“是的,你怎么知道?”
陈诺没回答黄化,接着问:“你把红杉怎么样了?”
黄化握住柴刀的手紧了紧,说: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”
唐言听着两人的问答,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。陈诺深吸一口气,缓缓说道:“你从进山到现在,有三个疑点。第一,就是进山前的那通电话。”他顿了顿,看向黄化继续说道:“你的表情变化太大,不可能是因为股票的缘故。而且你不知道吧,我和你买的是同一个股票,都是群主介绍的,股票的涨跌我会不清楚吗?在这里,你骗了我们。”
黄化楞了楞,刚要开口,陈诺又说道:“第二个,就是我们迷路的时候,你指的方向。当时唐言指的那个方向是最佳方向,可是懂得看地图的你,却给我们指了个远路,这让我很奇怪。当然,其实最让我心寒的,是最后一点。”陈诺看着黄化手中的柴刀,说:“你为什么专门去洗了柴刀?”
黄化无言,过了一会儿,才回答道:“我看它……太脏了。”
陈诺笑了,可是却笑得很冷。“在红杉跌落山谷的情况下,你还有心情洗柴刀?况且一路走来,早不洗、晚不洗,偏偏这个时候洗,这不是让人觉得很奇怪吗?”
一旁的唐言突然插嘴道:“难道……这上面原来……”
“这上面原来应该有红杉的血迹,他害怕我们起疑心,就去洗了。”陈诺补上唐言的话,叹息了一声,说道。
“既然你们都已经怀疑我了,我再怎么说也是没用的了。没错,和你们猜测的一样。可我觉得奇怪,刚才你说的都不算是什么决定性的证据,为什么就会怀疑我呢?”黄化摇了摇头,问陈诺。
陈诺默然,低下了头。等到黄化没耐心,向前跨了一步时,他忽然抬起头来,异常灿烂地笑了一下,说:“因为,我从来没相信过任何人。”黄化呆了,唐言了楞在那里,不知该说什么。
就在这时,陈诺突然发难,向前一个跨步,同时左拳对着黄化的太阳穴上打去。黄化一惊,条件反射地用右手护住头部,左脚跟着往后退。谁知原来那左拳只是陈诺的虚招,他看准时机,蹬地转腰,屈膝提起右腿横扫过去,把黄化的柴刀踢飞到十几米外。一边的唐言也反应过来,扑身按住了黄化,对着陈诺说道:“我包里有绳子,拿出来绑住他的手脚。”]
“绳子?”陈诺感到奇怪,拿起唐言的包翻开一看,何止是绳子,连炸药都有一两包在里面,甚至还有两个游泳圈。他把绳子拿出来,三两下绑住了黄化的双手,看得唐言目瞪口呆。“这个……陈诺你是什么时候学的?刚才那一腿,还有现在的捆绑。”
“从小就开始了,外婆让我去学的,她说我父母走的早,要学会照顾自己。”陈诺淡淡地答道,仿佛在说着其他人的事一样。唐言无话,只好转头看向黄化,脸上透露出点点茫然。他摇了摇头,问:“红杉现在怎么样了,快和我说。”
黄化“噗嗤”一笑,说道:“你们先把我带进山洞里,我就告诉你们。”唐言闻言大怒,正要发作时,陈诺一手按住他,鄙夷地扫了黄化一眼,说:“我们进去吧,不然他不会妥协的。”唐言无奈,只好牵着绳子,跟在陈诺后头走进山洞里。
虽然从外头看来,洞口略显狭窄,可等他们走到里面,才发现原来也是十分宽敞的,大约也就只有50米深,并没有什么曲折的地方。只是里面似乎隐隐有股味道,而且实在是暗了点,即使陈诺手上拿着电筒,一路上也难免磕磕碰碰,反倒是黄化走得稳妥些。陈诺疑惑地看了看黄化,正要开口,却正好走到了洞穴的尽头。只见尽头空空的,什么东西都没有,旁边两个巨大的石柱立在那,只有一个蒲团放在两个石柱的中央。
“怎么会什么都没有?果然什么四叶草的是假的吧。”唐言随脚踢了块石头,对着陈诺说。陈诺四周看了看,没发现什么端倪,也有点泄气。“咦?陈诺,你看看那是什么?好像有字。”唐言抬头看着顶上时,发现在手电筒光线无法到达的地方,隐隐写着什么。
陈诺把电筒往上照去,发现石壁上果然写着几个大字“作壁上观”,“这是什么意思呢?”陈诺暗暗想着。“置身于外?那外又在那?”唐言顺着电筒的光,也看到了这几个大字,陷入了沉思之中。
又过了一会儿,唐言突然警醒,往后一看,竟没看到黄化。陈诺也注意到了这个情形,立时说道:“赶快回洞口,这里有问题。”说着,当先往外跑去。
“哈哈哈,太迟了,现在才反应过来太晚了。”也就在这时,黄化拿着个火把,站在动口处看着陈诺二人。令人惊讶的是,他手上的绳子竟然被解开了。
陈诺冷静下来,看着黄化说道:“你的绳子什么时候解开的?”
黄化仇恨地看了陈诺一眼,说:“哼,在我以前写侦探小说的时候,就特意学习了怎么绑绳与解绳,你认为这点小伎俩,可以难得了我吗?”
陈诺不置可否,继续说:“那这里……是你专门带我们来的吗?”
“当然了,这里面我早就搜过了,除了几个字外,根本什么都没有,完全是故弄玄虚。真正的四叶草,一定是在别的地方,等我以后好好地研究下地图,绝对可以找得出来。”黄化表情疯狂,大力的挥了挥手。
“哦?你确定你没找漏?”陈诺不知想到什么,停了一下,接着说道:“四叶草,就真的那么重要吗?甚至……让你背叛了红杉,想要把我们困在这里。”
“够了,别想打这种感情牌,对于我来说是没用的。你们又何曾了解过我?从小的时候,我的母亲就跟着一个富翁走了,他们可是相差了20岁啊!就因为这点诱惑,她走得毫不犹豫,直到最近,才假惺惺地说什么弥补……这有可能么?”黄化的五官仿佛挤到了一起,目露凶光地看着陈诺二人。“而我的父亲,一直在外面赌博以至于欠债无数。在很小的时候就经常看见讨债的上门,而我呢?我就偷偷地躲在门后面,看着他们争吵,甚至动起手来……你们知道吗?有一次我差点就被一个玻璃瓶给砸死了,你们又怎么会明白我的心情?我,再也不想做人下人,我不要让别人瞧不起!”
陈诺与唐言相互望了望,说不出任何话来。一群因为相同的兴趣爱好聚集在一起的五个人,又有谁是真正了解过彼此的?每个人的周围都可以用一个又一个的圆来划定,或许现在身边许下诺言的人,将来就会被另一个圆所圈定……如此循环,自始至终站在身边的人,又有几个?当个缩头乌龟,不仅仅是害怕受到伤害,或许还害怕会伤害到别人。
洞内的气氛,就这样沉默着。不知过了多长时间,黄化又恢复到原来的神情,左手推了推眼镜,说:“好了,就这样吧,也是时候该结束了。”
“慢着,告诉我,你为什么肯定四叶草真的存在?”陈诺微躬着身,问道。
“群主在发地图上来的时候,就因为疾病死了,而且他身边还留有遗言。你说,难道一个将死之人还会说谎吗?”说着,黄化猛然朝洞外跑去。
“站住,你想干嘛?”唐言大喊一声,也冲了过去。
“哈哈哈,太迟了!你们就好好地呆在这洞里吧,说不定等我找到了四叶草,还会回来给你们修个墓碑!”
一把火,扔在地上,瞬间火焰燃在了洞口的每一个地方,原来靠近洞口的地面上铺满了干草堆,而且还可以看到几瓶空酒瓶散落在地上。“小心,上面有炸药!”陈诺看到山洞上布满的炸药,心中一惊,立刻一个侧身,把唐言扑倒在地,同时抡起手中装水的包裹,奋力向黄化扔去。
“啊!”黄化一时不察,被包裹击中倒在了地上,也就在这时,山洞上的炸药被那澎湃的火焰点燃,一阵巨响响彻于山林之间。
“轰!嘭!”
天边的太阳,终于也遵循着时间的规则,渐渐的收敛起身上的锋芒。而在这时候,当寒风吹在人的身上,当天边黄昏特有的血红映照在同样鲜红的枫叶上,人们才意识到:秋天,真的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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